陳喬玉不介意,青楊就更不介意了,他反正是男生,睡哪兒都一樣。
葛老師親戚一家來了四口人,表嬸帶了兒子媳婦兒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孫子。
加上葛老師付老師喬麗三人,陳喬玉和青楊兩人,小小的兩室里,擠了滿滿當當的九個人。
陳喬玉往葛老師和付老師的屋里看了一眼,床上椅子上坐了好幾個人,在嗑瓜子聊天呢。
那個表嬸盯著喬玉青楊看了半天,沖自己家那幾個人使眼色——
她眼色使得有點兒明顯,陳喬玉在廚房這個小外間里都看得分明。
她跟青楊這身份確實有點兒尷尬。
付老師和葛老師收養了喬麗,但跟她和青楊是無關的。
她跟青楊之所以來,是因為接觸往來中慢慢當成親戚甚至非常親近的人來走動了。
可在葛老師表嬸一家的眼里,這事兒就太離譜了。
那表嬸眼睛一下一下地往喬玉青楊身上刮。
就差沒直接開口說了——“怎么?抱養了你們家一個小閨女,還要養你們一家子啊?”
尤其是聽到葛老師說喬玉青楊來了,他再上外面去買點兒肉什么的,表嬸一家的臉色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陳喬玉就叫青楊去喬麗房里跟喬麗和葛老師表嬸的那個小孫子一塊玩兒,她自己幫付老師一塊兒做飯。
付老師也察覺到了,沖喬玉笑笑,低聲道:“沒事兒,他們也不常來,住兩天就走了。”
陳喬玉心里更不好意思了,其實她跟青楊也是經常想來就來的。
雖然她知道付老師和葛老師對她跟青楊好,但是現在看到這種情況,也是有點尷尬。
一方面是尷尬眼下的情況,一方面也是有點不好意思,在回想自己以往有沒有給付老師和葛老師添麻煩。
葛老師一邊穿棉衣,一邊回他表姨的話:“本來就是要買的,也不是單為了喬玉青楊。”
表嬸就哼哼唧唧的:“就說你們沒個長輩,也不會過日子,這肉都該留到過年再吃,現在就吃了不說,還要去外面買。”
她這么說,付老師跟葛老師著實難堪。
其實付老師和葛老師年紀都不小了,因為先前的經歷,他們回來教書就已經四十了。
雖然喬麗跟表嬸的孫子差不多大,但葛老師他們也沒比這個表嬸小多少。
現在被這么一個年齡差別不大,偏偏輩分差著一輩的“長輩”指點教導,真是叫人有些難堪。
葛老師就說:“咱條件雖然不是多好,但吃飯還是吃得起的。”
現如今老師的待遇沒有工人好,但是兩個老師加一塊兒,家里條件也不差。
真不至于為了那一口半口的肉,在這兒陰陽怪氣。
尤其是還當著孩子的面呢!
然而那表嬸就是特意當著陳喬玉的面說的。
葛家表嬸目光在四個平方不到的小外間里掃來掃去,帶著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說道:
“你們要孩子晚,不懂養孩子花錢啊,幸好只養了一個,要是養上兩個三個,那光是吃也要把人吃窮的啊!”
“再說了,過日子又不是光吃這點兒事,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個不花錢啊?就是你們不花,防不住別人花啊!時不常來幾個空手上門的,回去的時候還得給人倒找,你們啥家底啊,就敢這么霍霍?”
葛家表嬸指桑罵槐的話傳入耳中。
陳喬玉更難堪了。
怎么就偏偏是這回碰上了呢?
以往她每回來的時候,都會給喬麗和葛老師付老師他們帶東西的。
也不是說講究個什么,非要客套。
就是單純因為親近,看到適合喬麗和葛老師付老師他們的東西就忍不住買了,帶過來。
在村里買的鴨子也好,雞也好,還有各種新鮮蛋和咸鴨蛋,也總想著城里的供應量緊張,能多帶點兒就帶點兒。
全是出于真心。
也沒想過要掙什么面子的。
但偏偏這回,她跟青楊得知青楠的來信之后,先是急匆匆地去了大舅家,然后又是急匆匆地去了省城,根本沒帶多少東西。
想著前兩天送了些干貨和臘鴨過來的,陳喬玉這回沒時間,就沒專門買東西,空著手上門了。
就這么一回,偏巧碰上葛老師家來親戚了。
這會兒叫親戚數落,陳喬玉心里有點委屈,偏還不能辯駁——她的的確確是空著手上門的。
葛老師還要專門去給他們買肉。
在葛家表嬸眼里,他們這可不就是上門來打秋風的親戚么。
甚至連打秋風的都算不上,因為他們壓根都不是親戚。
這是上門來討便宜了。
陳喬玉無地自容,手足無措。
付老師見到她這樣,心疼地摸摸她的背:“別聽,咱們不講這個,我們巴不得你跟青楊來呢!”
葛老師都快出門了,此時也轉過身來,對著表嬸解釋道:“這倆孩子跟我們親近,我們當自己孩子走動的。”
不僅如此,付老師和葛老師還指著墻上掛著的臘鴨,說:“別說什么孩子來我們這兒吃飯了,我們今兒吃的臘鴨都是倆孩子送來的,燉的蘿卜干也是。”
葛家表嬸可不相信,跟自己的兒子兒媳對視一眼,露出那種“你非要這么說,我就假裝信了”的表情,叫陳喬玉看著難受極了。
葛家表嬸的兒子此時也嘿嘿笑著開口了:“媽你說這些干啥,我哥跟我嫂子倆都是城里人,上著班,有錢著呢!哪會跟你一樣小氣啊?是不是,哥?”
葛老師的堂弟沖著葛老師一笑,咂了咂嘴,說:“哥,你出去順便帶倆鹵菜回來唄?鹵菜好下酒,回頭把你床底下的酒拿出來,咱哥倆喝兩口唄。”
葛老師的遠房堂弟笑著。
原以為這人是來打圓場的,沒想到是趁機占便宜的。
堂弟媳婦兒也擠過來笑著說:“表嫂,橫豎都加菜了,要不你再給我家大俊加個雞蛋羹唄?我看到米缸上頭藏著好些雞蛋呢!”
付老師心里有些不舒服。
吃個雞蛋羹沒什么,晚上本來就安排了一個炒雞蛋,就是再加一盤也沒啥。
但米缸這種地方,按說外人都不會去碰的。
葛家表嬸一家揣著手當大爺,也沒幫忙做飯,現在倒是對米缸在哪兒,哪兒有雞蛋,哪兒有酒,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且這話說的,什么叫米缸上頭藏著好些雞蛋啊?
想到這親戚昨天來的,從昨天到今天,他們的招呼可一點兒都不含糊。
現在這話說的,太難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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