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外邊等著。”一個小護士關上就診室的門。
“唉,這叫什么事啊。”李局長嘆著氣坐到一邊的鐵質椅子上。
年輕干部把蘇半夏從牛車上背下來,馬不停蹄地往診室跑,已經是汗流浹背了。
楊書記把一邊的衛生冊遞給他,“小江,扇扇風。老李啊,也不能這么說,我們來慰問烈士子女,發現問題就要解決嘛。”
說話間蘇家老二和彭玉蓮也氣喘吁吁地趕到就診室門口。
“領導啊,夏夏這是老毛病了,不用麻煩醫生的。”蘇二奎他們沒有牛車,又不像楊書記他們有自行車,只能跑著來,五月的天真是夠遭罪的。
坐在一邊的小江瞟了一眼他們,“你們當叔叔嬸嬸的,讓孩子檢查一下怎么了,領導在又不用你們掏錢。”
蘇二叔又恢復了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領導,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啊,就是夏夏老不愛吃飯,她爸說她是老毛病,養一養就好了。”
彭玉蓮見狀忙拉扯了一下坐在楊書記懷里的蘇晨,“晨晨啊,別坐領導身上了,來嬸嬸這兒。”
蘇晨聽見把腦袋更加往楊書記的懷里扎。
“行了行了,就這樣吧,你們也坐下吧。”楊書記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彭玉蓮尷尬地放開了手,訕訕地坐在了對面。
屋里,戴著口罩的女大夫解開蘇半夏的衣服給她聽心音,一解開蘇半夏脖頸的紐扣,驚地停下了動作。
“白大夫,這……”
白大夫皺了皺眉頭,繼續解蘇半夏的紐扣,“先檢查一下有沒有內傷,一會兒再給她的外傷上藥。”
小護士點了點頭,去準備藥品。
蘇半夏再次睜開眼睛,是斑駁的白頂。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手上還打著吊瓶,掛在輸液架上,旁邊還有蒙著白布的隔斷。
唉,不是做夢啊!
她當然是真暈,做戲就要做全,一旦露出破綻那就是功虧一簣。
“咔噠——”小護士拿著新吊瓶進門了,“哎,你醒了?別亂動啊,我去叫醫生。”
蘇半夏剛才還奇怪呢,怎么不見人啊,沒人我怎么裝可憐啊!
白醫生進門的時候,蘇半夏還在打腹稿呢。
“閨女,還感覺哪里不舒服嗎?跟阿姨說哦。”白醫生像哄小孩一樣跟蘇半夏說話,大概大家都知道蘇半夏是個智力發育不完全的孩子了吧。
“阿姨,我頭疼怎么回事啊?”蘇半夏的說話方式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不能一直當傻子啊!
“頭疼啊?那你記不記得怎么磕到的啊?你后腦有點出血,給你上過藥了,還疼得厲害啊?”白醫生倒是一時間沒發覺蘇半夏的變化。
“好像是誰推了我一把,但我記不清楚了。阿姨,我弟弟呢?”
這會兒白大夫才發覺蘇半夏說話方式非常清晰,完全不像她二嬸描述的那樣反應慢腦子不好。
“你……等一下,來睜開眼睛。”白大夫忙拿出一個小小的手電筒照蘇半夏的眼睛。
“夏夏,跟我描述一下,這個房間里有什么?”
“有……床,椅子,被子,桌子,還有醫生阿姨,護士姐姐,怎么了?”蘇半夏知道醫生在測試她的反應。
“你先休息,我們去把你弟弟帶來。”
說罷白大夫急匆匆出去了。
等人再進來,蘇半夏就看到了今天上午到她家的那三個干部,其中楊書記還牽著蘇晨。
蘇晨“噔噔噔”跑到蘇半夏床邊,拉蘇半夏的手。
“姐姐沒事兒,啊。”蘇半夏哄著蘇晨,今天這一折騰應該把蘇晨嚇得不輕。
“蘇半夏同志,剛剛白醫生說你……好了?”李局長措辭一下用了“病好”這個詞而不是“不傻”或者“不瘋”。
“啊?什么病好啊?我頭還在痛呢。”
“就是,你覺得你自己以前跟現在有什么不一樣啊?”
“嗯……現在眼前沒有霧蒙蒙的了,以前老是聽不見,腦子里好像有蟲子,總是疼。”蘇半夏努力把原主的癡傻塑造成一種生理疾病。
楊書記看蘇半夏確實是好了,“那你身上是誰打的啊?”
蘇半夏順著他的目光,看自己的胳膊袖子已經被挽起來了,還散發著藥膏的味道。
“沒有……沒有人打我。”
“沒人打你,你這身傷,是怎么回事兒啊?”
“沒人打我,是……反正不是嬸嬸打的我,也不是……也不是蘇月推我,我吃了饅頭,沒有吃窩頭……沒有吃窩頭。”說著蘇半夏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還掉了兩滴眼淚。
笑話,姐以前雖然不會說話,但靠演一個不會說話的農村小啞巴拿了醫科大學話劇節金獎呢!
“嘡——”門一下子被撞開了。
“蘇半夏你個死丫頭說什么呢?你再給老娘說一遍——”彭玉蓮一陣風一樣向蘇半夏撲過來,惡狠狠地要抓她的手。
蘇半夏看著彭玉蓮這副吃人相,被嚇傻了一般跌下床,手上的針都掉了,針眼涌出鮮血。
“嬸嬸,你別打我——我聽話,我說了吃的饅頭,你別賣我弟弟,嬸嬸——”蘇半夏邊苦喊邊躲彭玉蓮的手。
楊書記見這一幅場面,腦門上的青筋都在跳。
而年輕小干部小江,早就上前控制住了彭玉蓮。
李局長只在那兒長吁短嘆,一直說“不像話啊不像話”。
蘇半夏看出來了,這個李局長沒啥用,就是個過得去就行的人,真辦事,還是那個楊書記。
蘇二奎一看就知道壞菜,上前一巴掌扇在了彭玉蓮的臉上,把彭玉蓮打蒙了。
“蘇二奎——你敢打我?”彭玉蓮像要吃人一樣,小江一個一米八幾的青壯年男人差點拉不住她。
“我怎么不敢打你?你就這么對我大哥的孩子?家里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教孩子說什么瞎話呢?你還趁我不在打她啊,你就是欺負她腦子不好!”
蘇二奎這一席話真是讓蘇半夏開了眼,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把自己干干凈凈摘了出來。
哦,什么事都是你媳婦兒做的,跟你半毛錢關系沒有,呵呵!
蘇半夏被小江扶了起來,假裝害怕地躲在小江身后。
白大夫去拿個藥的工夫,沒想到屋里一片狼藉。
“干什么呢?病人需要休息,出去出去。”
彭玉蓮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陰著臉出了門。
李局長揮了揮手,招呼小江一塊出去。
白大夫上前小心地拉起摔倒的蘇半夏,嘆了口氣。“楊書記,你也看到了,我會出具傷情鑒定報告的,怎么做就看你們的了。”
楊書記聞言點點頭,沒多久屋外就傳出彭玉蓮鬼哭狼嚎的聲音,然后聲音逐漸遠去。
“蘇半夏同志,你這個事情我們會好好處理的,你好好養病。那這個孩子……要不我先帶一段時間,等你病好了,我再送回來,你看行嗎蘇半夏同志?”
楊書記看起來很喜歡蘇晨,來時的一路上都是他抱著的,并且蘇晨也不怎么排斥他。
蘇半夏看了看臉上還掛著淚痕的蘇晨,覺得還是不麻煩了,“謝謝您啊楊書記,我弟弟還是有點害怕。我沒什么事,一會兒掛完水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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