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穹頂驟然亮起,白光從高處往下照,房間燈火通明,林夜白和錢生華再也無法隱藏自己。
他們也終于看到了房間之中的怪物。用怪物形容不夠貼切,它應該算是機械生命,體表又生出了許多人類才有的特殊器官,連接著無數肢體、內臟,隨著它的呼吸微微顫動。
好在它沒有太多的血液,看起來雖然十分畸形,不至于令人生出很臟的感覺。甚至因為那些結構精密的機械零件,覺得它很干凈。
乍一眼看上去大概有二三十米高,接近百米那么長,無數機械手從它伸手延伸出去,與外面的廠區連合在一起。
整個工廠都是它的一部分,包括地板、門、屋頂,每一個零件。
林夜白覺得他們能進來,可能是因為安保系統和這個怪物是一體的,同樣具有智慧,將錢生華視為自己人,才會放他們通行。
現在它仍然處于生產狀態,仿生人的頭顱、軀干、皮膚等等不斷從流水線上制造出來,堆積在一起,最后制成一具又一具完整身體。
這些剛制作出來的新貨都睜著眼睛,沒有自己的思維,頭部仍然是空的。
怪物會用觸手把芯片和骨灰瓶組合起來,然后再安裝到那些仿生人的頭顱之中。
它全身上下都是眼睛,也有無數張嘴,有的嘴和人類一樣,長有利齒、舌頭,有的嘴就是純粹的機械口,可以傾倒各種各樣的能源。
頂上的那些白燈就像它的眼睛,燈光都向這邊聚集而來,由于燈光高度聚集,嚴重影響到了林夜白、錢生華的視線。
在這個體型龐大的怪物面前,他們倆就像兩只螞蟻,抬腳就能踩死。
“我們是自己人。”錢生華挺身而出,試圖用紅內褲的魅力讓這個怪物變得友善起來。
“來自外界的人類……”
它發出機械音,又和無數人聲融合在一起。有老人、小孩、女人、男人等等,種種聲音融合成一句話,聽起來異常怪異。
林夜白仔細看它的身軀,發現除了那些胳膊腿和內臟以外,它的身軀之上還長了許多人臉。
比如葉俊非、章老爺子、夏瑩瑩等,并不是完全都是殘缺的,以一種沉睡的姿態。
“你們渴望永生嗎?”
它居高臨下俯視著兩個小螞蟻。
“我渴望榴蓮!”錢生華大聲道。
“……”它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一本正經分析道:“本世界有許多榴蓮,口感獨特,風味甚佳,值得品嘗,尤其是產自……”
它說話一板一眼的,就好像直接復制粘貼了某段宣傳廣告,還沒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這種廣告毫無意義,轉口道:“留在這里,你們可以生物無數后代,永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還有呢?”錢生華問。
林夜白在想,一刀能不能把這個東西劈死。現在他實力被壓制得太厲害,并沒有絕對把握,殺死這個怪物。
它就是仿生人的生產者,也是許多仿生人的結合物,是這個世界毀滅的根源。
“你渴望什么?”它又重復了一遍。
“我渴望榴蓮……”錢生華也復述道。
【正義使者】:人類的本質是復讀機
【嗚嗚怪】:仿生人的本質也是
“我是問你。”它盯著林夜白,想得到一個回答。
“這座島。”
比起錢生華,林夜白就坦誠得多。
“你很特別,如果得到你的血液,我可能為真正成為一個生命……而不是永遠留在這里……”
門已經消失不見。
林夜白和錢生華仍然站在工廠核心區,但也站在怪物的肚子里。
它可以和電路、金屬、建筑融合起來,身軀龐大,現在想困住兩個人類再容易不過,可能連辦公大樓都是它身體的一部分。
周圍開始時出現各種各樣的鋸齒,整個工廠已經變成了粉碎機,林夜白幾刀下去,雖然毀壞了一些機器,露出來的只是更加厚重的金屬和血肉混合物。
“走!”
林夜白帶著錢生華選了一個稍微薄弱的方向,想用刀劈開一條生路。
今天他的咸魚能力已經用在了許女士身上,否則倒是可以試試,能不能把這個怪物也變成咸魚。
“我們是自己人……”
“我只是渴望榴蓮而已,你還沒有把話問完啊,我又不是不答應你……”
錢生華一路大叫,巨大的仿生怪物時常會陷入莫名的卡頓之中,思考著自己人這三個字的含義。
它好像不應該攻擊自己人。
但他們是外來者,又好像是自己人。
那么他們究竟是不是自己人呢?
它想不出來,抓到了就知道了。
“閃開。”
林夜白前面幾刀都沒有真正用出法則力量,主要是想看看它的強度,現在差不多已經是試出來了,有出逃的把握。
這個世界一分一秒都不能拖,能力在持續消退。
“我是自己人——”
錢生華大聲嚎了一嗓子,希望能讓仿生怪物在卡頓一下。紅內褲帶來的好運也確實產生了作用。
林夜白抽刀的一瞬間,雷霆與毀滅意境交織,化為一輪血月,霜雪頃刻間降臨。
血月倏然爆開,紫金色雷霆穿進電路,飛速破壞,毀滅意境讓那些血肉肢體迅速枯寂,失去了所有生機。
那一柄用冰凝結出來的刀也化作了無數細小的碎片,漫天飛舞,極寒讓仿生怪物的大半肢體都凝結出了一層冰霜。
前方終于亮了起來,這次不是仿生怪物自帶的白燈,是外面的陽光。
林夜白率先從仿生怪物的體內出來。
“沖鴨!”錢生華隨后抱著半個榴蓮沖了出來,林夜白動刀的時候把這個榴蓮丟掉了,錢生華在跑路的過程中正好看到榴蓮,就一路抱著出來。
仿生怪物的體型實在太大了,林夜白這一招即使讓它遭受了重創,也只毀壞了它1/3的身體。
在壓制狀態下消耗過度,林夜白有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短時間之內他這幾種能力都無法動用,可能只有離開這個世界之后才能恢復。
眾生皆咸的能力不知道明天是否能恢復,林夜白有種強烈的預感,即使他的其他能力都受到了強烈壓制,眾生皆咸的能力也將堅持到底。
可能是因為賦予他這種能力的強大存在,遠遠超出了詭霧海的法則壓制。
“走。”
林夜白和錢生華選了一個煙塵彌漫的缺口,迅速離開這個地方。
【發現高危罪犯】
【全城通緝】
【一人白發紅瞳,一人特征不明】
四處都響起機械警報聲,林夜白重新戴上智能手環,順路去菜市場買了一籃子菜,
半路上,錢生華從仿生人身上順來一個手環,戴上后變成一個平平無奇的年輕男性。
“交換。”林夜白注視著錢生華。
“給。”錢生華瞬間把自己的手環交出去,他成了第四任許女士。
第一任許女士,在林夜白袋子里當咸魚,還是半條。
第二任許女士,在1103號房間享受合家歡。
第三任許女士,現在變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年輕男子。
第四任許女士,正是抱著榴蓮的錢生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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