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狐族傳承之地中。
看著眼前閉目盤膝而坐的涂山伊人,嬴子歌走了過去,輕聲道:“伊人...”
然而涂山伊人仿佛沒有聽到似的,依舊閉目。
她就在那里定定地盤坐。
“不要叫了,她是不會聽到的。”
這時,天地間響起一句幽幽嘆息,聲若天籟,也帶著幾分魅惑之意。
接著嬴子歌眼前一陣白色光芒閃過。
一個身著白縷衣的虛淡身影,浮現在虛空之中,面容竟與涂山伊人有幾分相似。
雖然只是虛影,但也可以看出幾分曾經的風華絕代。
她從虛空中走出,降臨在半空中,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瓜子臉瑩白如羊脂玉,笑意盈盈道,
“你就是嬴子歌?”
嬴子歌點頭,目光落在了虛影身上,心中有些意外,但面色并無任何波瀾。
“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嘛?”
虛影被嬴子歌目光打量著,臉上不由泛起一抹動人的笑容。
“我來這里,只想帶著伊人離開。”
嬴子歌搖搖頭,目光從虛影上轉移到涂山伊人的身上。
如今的涂山伊人和過去相比,更美麗了。
她整個人盤膝坐在古樸的石臺上,就好像一座石雕一般,一動不動,對外界的一切都感知不到。
嬴子歌從涂山伊人蒼白的臉色,以及嘴角殘留的血跡,便知道她受傷了。
“伊人,伊人...叫得可真親密啊。”
聽到這話,嬴子歌眉頭微蹙,從話中聽到了一絲嘲諷的意味,“前輩這是什么意思。”
“我要帶伊人離開,前輩要阻我?”
說罷,他目光看向虛影,眼中泛著淡淡的冷意。
嬴子歌也不管她什么人什么來歷,直接一頁法旨蓋在對方的臉上。
“我可不敢。”
虛影在心中罵了嬴子歌一萬遍,但臉上的笑容不變,“若是你強行打斷傳承,后果不堪設想。”
她頓了頓又道:“她靈魂正在經歷輪回,而每一世都是與你相關。”
嬴子歌聞言,并沒有理會回應虛影的話,而是目光繼續望著涂山伊人,眼中有縷縷混沌氣沉浮。
他仔細地看著,看到了涂山伊人的情況不容樂觀。
按照這樣的趨勢,不出三日她的靈魂就會沉寂下去,永墮輪回,不能走出來。
“每一世都與我有關?”
嬴子歌走上前去,離涂山伊人不到半尺的距離,然后自身的全部神念都放在了對方身上。
他要看看涂山伊人經歷了什么。
看到這一幕,虛空中的虛影似乎怔了一下,旋即她笑了,帶著一絲留戀......
下一刻,她整個虛影化作點點熒光,消散不見。
而嬴子歌全然沒有發現,此時的他正在“經歷”涂山伊人經歷的每一世。
............
一處小山村的村口。
一位書生和一名女子相擁分開,書生背上書箱要進京趕考。
“我等你。”
這時,身后傳來一句不舍,女子望著書生,眼里充滿了不舍的淚水。
后來,書生在進京趕考中一路高歌猛進,終于在科舉考試中考取了狀元。
被當今皇上賜婚,皇命不可違,書生成為了駙馬。
然而,在他心中,卻始終有著那名女子的身影。
女子得知這個消息后,心情十分復雜,但她依舊默默等待著,她堅信書生會回來,會回來迎娶她的。
但這一等,便是六十多年。
女子頭發花白,在生命的盡頭,她手還握著書生臨走前給的定情信物。
后來,一臉滿臉褶皺的老人孤獨的坐在一座墳前,望著眼前的刻有“伊人”墓碑。
老人伸出枯槁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墓碑。
一邊又一邊,仿佛不知疲倦,開裂的嘴唇念叨著,“伊人...伊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永遠閉上了雙眼,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
至此,畫面灰暗下來。
不遠處,有一道白衣身影正默默地注視這一切。
“......”
嬴子歌如同一個旁觀者,書生和女子兩人的一生,書生當上駙馬,不久后朝廷政變。
被流放邊荒之地,輾轉六十多年,一路克服許多困難,回到了這里。
但最終兩人一面都不能相見。
很快,這書生和女子兩人的一世結束之后,嬴子歌又來到他們兩個的另一世。
這一世,書生和女子相遇,私定終生。
恰逢敵國來犯,國土淪陷,書生應征當兵,常年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
女子每天都在等待著書生的消息,每天都在默默地祈禱書生平安。
但卻在某一天。
書生所在的隊伍,不幸中了敵軍的計謀,而他最終戰死沙場,被敵人洞穿胸膛。
“又是不圓滿的結局。”嬴子歌微微嘆道。
女子的模樣與涂山伊人并無兩樣,可以說那名女子就是涂山伊人。
但書生的面容那里像是有無窮氣機在掩蓋,但嬴子歌卻是知道書生就是他自己。
一連兩世,書生和女子都是以這樣悲的結局結束,這讓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涂山伊人的靈魂越來越虛弱,也越來越越死寂。
若是沒有一個圓滿的結局,真的永遠不能醒來了......
“能不能不要這么悲觀?”
嬴子歌又嘆道,感到一陣頭大。
他知道這發生的一切,或多或少都是受到涂山伊人潛意識的影響。
就在剛才的一世中。
女子因被家族安排婚姻,在一個夜晚自縊了,那位書生借酒消愁,郁郁而終。
就這樣,書生和女子一世又一世的經歷,足足過了上百世,都是以悲的結尾收場。
然后再開啟下一世。
而每一世,嬴子歌都不能干預,如同一個旁觀者,只能默默地注視這一切。
經過了這么多世,涂山伊人的情真意切。
他怎么會不明白呢?
“難道沒有辦法了嗎?”
嬴子歌喃喃自語著,這一刻他感到有些無力,這種無力的感覺讓他有些煩躁。
就在他想強行出手干預時。
他感受到一股奇異的能量,在自己身軀內傳遞,一縷縷暖洋洋的氣流在流淌,很舒服。
“我明白了。”
嬴子歌內心不由平靜下來,試圖將他自己帶入書生這個角色。
成為書生這個角色。
............
“娘子,我走了。”
“我等你。”
這一世,書生依舊是考上了狀元,面對著當今皇上的賜婚,他拒絕了。
皇上龍顏大怒,書生本可以萬萬人之上,卻因拒婚而鋃鐺入獄。
朝廷大變,他在牢獄因此躲過一劫。
后來,書生步步為營,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發動政變。
最終,書生成為了皇帝,偌大后宮只有女子一人。
這一世,不算美好,但也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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