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恩師會如何處置穆九霄。”老皇帝冷冷道。
程慎笑了笑:“若穆九霄不是穆婉的孩子,而是其他人家的子孫,老夫會很欣賞他。原本老夫以為,他出身行伍,會是個粗魯的人。可近段時間對他多有了解之后,老夫發現,他并不是一個魯莽的人。相反,他很謹慎。雖然在很多人看來,穆九霄是個冷面無情的煞神,但實則不然,他與陛下一樣,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而且,他如陛下一般,外冷心熱。其實……”
說著,程慎故意沖著老皇帝笑了一下:“其實處理這樣的人很簡單,把他心愛的女人殺掉也就可以了。他與陛下一樣,是個天生的情種。可他比陛下更像是一個天生的情種,若殺了他心愛的女人,只怕他會毫不遲疑地與她共赴黃泉。”
一瞬間,老皇帝瞪圓了眼睛,額頭青筋暴起:“你不許動沈悅薇!”
程慎這是要、要故技重施!
可是,他曾承受過的苦楚,他絕不希望穆九霄也嘗一遍!
“不許動?陛下不是也拿沈悅薇當誘餌,想要引老夫的人上鉤嗎?說起來,你我彼此彼此。哦對了,二十年前老夫一時心慈手軟,沒有殺掉穆九霄,以至于如今鬧出了這么大的麻煩。所以這一次,老夫絕不會婦人之仁。”
“你、你竟敢謀害皇嗣?”
“陛下說什么呢?就連穆九霄都不是皇嗣,那么,他的兒子怎么會是皇嗣呢?殺掉一個微不足道的孩子罷了,這不算什么。陛下身為一國之君,不至于為一個小小的嬰孩難過吧?”
“衛成!衛成!”老皇帝急得大喊。
可是,無論他喊的有多大聲,衛成這個時刻在暗中保護他的飛龍衛統領跟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動靜。
就連其他的飛龍衛,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前來。
“你還動了飛龍衛的人?”老皇帝的聲音陰仄仄的,帶著無邊的恨意。
程慎得意地笑了笑:“陛下怕是忘了,老夫曾經調教過飛龍衛的人。今日調開他們,不過是用了一招聲東擊西罷了。”
瞬間,老皇帝的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是啊,對于其他人而言,要想左右飛龍衛,無異于登天。
但是對于程慎而言,卻不難。
因為飛龍衛的行事手段,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有把控的能力。
老皇帝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如今真相大白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一切早有蹤跡,只是他一直沒往這上面想。
這時候,程慎再次提起穆九霄:“說起來,穆九霄的確很聰明,他猜出老夫要對付這些朝臣,就假借發怒的由頭,把這些朝臣都關進了宮中的慎刑司。不得不說,老夫雖然經營多年,但宮里的人手卻不怎么多。把這些臣子關進慎刑司,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止這些,穆九霄還派人假意抓走他們的家人,表面上是要抓人,實際上卻是在保護他們。能隱忍,又懂得以退為進想出這樣的計策,頗為難得。穆九霄若是臣子,定是天之驕子。只可惜,他有陛下的血脈,注定是非死不可了。”
老皇帝抬起頭來:“恩師既然想到了一切,為何在這里與朕說這些廢話?”
“廢話?不盡然吧。當年設計殺死穆婉,是老夫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如此正確的決定若是無人分享,那就太可惜了。故而老夫今日來此,與陛下說這么多,就是希望陛下明白,老夫多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為了大齊,時至今日,老夫問心無愧!”
說到最后,程慎的聲調陡然拔高,他猛然站起身來,直視著老皇帝猩紅的眸子,重復道:“老夫沒有做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陷入執狂的人,自然不會把別人的話放在心上,只會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
老皇帝心中想著這些,卻是低低地笑出了聲:“程慎,你心里若真如此篤定,為何說的這般大聲?你之前說過,若堅持認為自己是對的,話不必說的大聲,自己相信也就是了。可是剛才那番話,你說的格外大聲。可見在你內心深處,也不是那么篤定。朕曾經帶婉兒見過你,你殺了那般靈動天真的她,她與你那小女兒差不多一般大,在你心里,當真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嗎?沒有嗎?”
在老皇帝的逼問聲中,程慎扭臉看向別處,重復道:“老夫無怨無悔。”
之后他抬手示意孫有:“動手。”
大齊未來的路,他已經鋪好了。
既然路已經鋪好,老皇帝也就不必存在了。
他調查過了,六皇子的肺弱之癥已經痊愈,而且六皇子并不是一個愚笨的人,他私底下經營了許多商鋪,且會定期施粥,給城外的善堂送銀子,像這樣心思仁善的人做皇帝是最好的。
而且老皇帝勵精圖治多年,大齊已然是蒸蒸日上,這時候不需要太有魄力的君主,只要心思正也就可以了。
所以,對于現在的大齊而言,六皇子就是最好的選擇。
得到程慎的示意,孫有后退一步,站在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怒視著孫有:“你要做什么?”
孫有沒說話,只從袖袋里取出一沓桑麻紙,轉身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拿過茶壺,把這一沓桑麻紙打濕。
之后,他拿著這沓桑麻紙,走到老皇帝跟前。
瞬間,老皇帝明白了,這是要對他——貼加官!
他到底占著皇帝的名頭,他若死了,只能是暴斃而亡,身上不能有傷,也不能有任何其他的痕跡。
可是貼加官就不同了。
一層又一層的桑麻紙貼在臉上,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可以呼吸的,但是,當一層又一層的桑麻紙覆蓋在上面之后,呼吸就會愈發困難,以至于到了最后,完全無法呼吸,生生被憋死。
而他年紀大了,呼吸不順也是有的,即便是呼吸不暢憋悶而死也是正常的。
更何況,這一次在秋月宮閉門不出,原本打的就是身體抱恙的由頭,那么這個時候,就算是他真的死了,也不會有人質疑。
程慎不愧是他的恩師,把一切都算計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程慎面無表情,扭過臉淡淡地看了老皇帝一眼:“陛下只管放心上路,大齊定會越來越好。”
當他的話音落下,孫有直接把老皇帝平放在床上,把第一張打濕的桑麻紙蓋在了老皇帝的臉上,之后是第二張、第三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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